——话说石门之四
赵佗的雄才大略体现在很多事情上,最为突出的就是他在秦朝末期历史大转折的关头所拥有的清醒、果断和卓越的勇气。
南海郡尉任嚣身体不行了,就把龙川县令赵佗找来,交代了后事,安排赵佗接任郡尉。当时的南 海郡下辖四个县,也就有四个县令,唯独找来赵佗,这说明赵佗是任嚣的这些下属中最优秀的,仅仅优秀还不够,还需要任嚣高度的信任和器重,任嚣出任南征主将之前,赵佗就是副将,任嚣上任后赵佗还是副将,多年合作,肯定合作得非常好,这说明赵佗是一个自我定位非常清晰的人,是忠勇之士,否则以任嚣老将军的高道和眼光,赵佗如何能入其法眼呢?
以任嚣和赵佗的阅历、修为和视野,他们肯定看到了秦王朝的很多问题,秦始皇驾崩后,赵高专权,指鹿为马,残害忠良,乌烟瘴气,民怨沸腾,被灭的六国贵族势力蠢蠢欲动,秦王朝风雨飘摇,那么,怎么应对未来的变局呢?任嚣与赵佗审时度势,定下了拥兵自保,维护岭南一方平安的策略,这种远见和勇气在当时一定是极为超群和超前的,严酷的秦朝律法下,有几个地方官员具备如此的远见和勇气?秦国太子扶苏,边关大将蒙恬,就没有这样的远见和勇气,赵高、胡亥矫诏让扶苏和蒙恬自尽,他们竟然就从了,蒙恬是著名的战将,扶苏据说也是极有才华还很有仁心,他们手下还有30万将士,却向历史做了如此不堪的交代,实在算不上大英雄啊。
不久,任嚣病故,赵佗主持南海郡大局,开始演绎他一生最大的辉煌,他大刀阔斧进行了准备,清理官吏队伍,派兵把守重要关隘,坚定地践行既定策略。不久,中原就陷入了乱局,先是陈胜吴广起义,紧接着刘邦斩蛇,项羽举兵,天下大乱,那个时候,哪里还有什么正义?哪里还有什么道德?除了杀戮,还是杀戮,中国历史上黑暗的时代都是这样的时代,战乱之中,民不聊生,凄凄惨惨。哪个英雄能够以暴制暴,维护一方平安,那就是好样的,如果能够一统天下,还民以安定,那就是英明的帝王。大英雄要定国安邦,刘邦有定国之志,而赵佗则有安邦之心。刘邦做到了,赵佗也做到了,在那段战乱不断的历史进程中,赵佗管理的南越,建立了南越国,远离了战乱,一片祥和,不就是真实的桃花源吗?岭南人民世世代代记着赵佗的功劳。
人们一直有个疑惑:曾经所向披靡的秦朝军队怎么那么容易就被刘邦、项羽打败了?有一种解释是秦军主力分散了,南越有50万,防守匈奴的又是30万,精锐分散,抗击义军的大都是弱旅,所以被打败,那么,在秦王朝犹如累卵的时候,南越的50万秦军为什么不北上增援呢?在一部历史小说中,作者是这样解释的:秦始皇对南下干部进行布置,中原有战乱的时候你们不要北上增援,如果北上,则岭南之地就可能丢失,要确保这片土地属于华夏。按照这个解释,秦始皇的确是太伟大了。我则更相信是任嚣、赵佗审时度势的雄才大略和赵佗的经国济世才干,保住了这片华夏的疆域,保住了疆域内人民的安定,更高道的说法,叫顺天时,顺民意。
汉高祖刘邦统一中原建立西汉后,并没有派兵征讨南越,刘邦是英明的帝王,深知止戈的必要,他派陆贾出使南越,与赵佗会谈,赵佗接受了汉朝的南越王封号,南越归于新的大一统,成为藩属国。英明的人相互之间最好沟通了,刘邦和赵佗都知道大一统的必要性,都懂得安定、和平的宝贵和意义。
南越国与汉朝之间的关系也出现过波折,吕后专权的时候就很不好,英明的人与不英明的人沟通就会很困难,英明的赵佗与不英明的吕后就很难沟通,甚至双方还派兵打过一仗,南越国胜。汉文帝上任后马上改善了与南越的关系,于是关系一直很好,直到公元前111年汉武帝派大军灭了南越,南越国存在了93年。
有一次在北大听课,老师提到文明的边界问题,一个文明的内在的综合性的力量其实都是有限的,力量所及的极限,就是边界,文明的发展中其实一直都在探索这个边界,有的触碰到了边界,有的则没有,当然,触碰到的也许并不是真正的边界,比如有的文明开疆拓土很快很大,却守不住,那个边界就不是真正的边界。在古代,我们华夏文明在南部的边界,有很长的一段,就是赵佗等人触碰到的并且守住了的,没有足够的雄才大略是完不成这样的使命的。
今天,文明的边界已经不像古代那样划分和获得了,靠征战已经不是主流了,结成命运共同体已经是大势所趋了,不过,赵佗的那种精神,那种气度,那种勇气和果敢,依然是我们应该好好继承的。
赵建锋